AI换脸，百万人“ZAO”热

一上线就引爆网络的软件，在2019年ZAO应该是独一份。8月31日，该软件下载量已经排到App Store娱乐类免费榜首位，其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ZAO是一款AI换脸软件，据官方的功能介绍显示，使用该软件可以：

用你的脸制作网络热门表情包

用你的脸出演经典电影

用你的脸跟idol飙戏

用你和朋友的脸一起飙戏

难怪前几天朋友圈里全是小李子，杰克船长，各种萝莉、大叔、小鲜肉、名场面汇聚一堂。

其实换脸技术并不稀奇，在2019年初，B站up主“换脸哥”就运用“Deepfakes”，将杨幂的脸，替换到94年《射雕英雄传》里朱茵的脸上，而且毫无违和，表情生动，惟妙惟肖。一时间引人热议。

那时候换脸还是个技术活，需要提供许多视频，以便模拟人物。可仅仅半年过去，事情就变得简单了。ZAO的出现，让换脸步骤不再繁琐，只需要提供一张照片即可。

如此便捷的操作，符合当下用户的使用习惯，从技术上来说，ZAO的算法更加先进，超过了国外的Deepfakes，这也是ZAO能够风靡全网的原因。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AI换脸技术本身就有新鲜感，能满足用户猎奇的心理。

本来势头正旺的一款软件，才上线几天，就遭人质疑，更有甚至开始唱衰ZAO，认为它不过是昙花一现。

“霸王条款”引争议

安全隐患惹人愁

有种观点认为“技术无罪”，但掌握和使用技术的人却有价值观。ZAO之所以引起诸多争议，就在于用户协议中的“霸王条款”。

根据用户协议第6条第1项，用户在使用APP以前，需要上传自己的静态和动态图片，且该图像是完全免费，不可撤销、永久、可转授权和可再许可的，相当于你使用软件的同时，把自己的肖像权给卖了。而且该APP还能对用户肖像进行修改，甚至任意授权给第三方。遇到这种情况，即使投诉平台也是无济于事。

根据第二条规定，将自己的脸换成明星的脸之后，是需要确保明星同意平台使用该肖像权的，但是问题在于用户怎么保证明星本人同意呢？这应该是平台的事，却试图逃避责任，日后一旦侵权，它可以甩锅给用户。

还有第七条：若您侵害他人名誉权、肖像权、知识产权等合法权利的...zao可以诉诸行政执法机构或司法机关，追究相应法律责任；若因您违反本协议或zao平台的其他规则导致任何第三方损害的，您应当独立承担法律责任并承担损害赔偿责任；zao及其关联公司遭受损失的，您也应当一并赔偿。说通俗一点，所有换脸引起的纠纷，只要追究法律责任，一并由用户承担。这更加体现ZAO试图转嫁或规避责任。

要知道，大多数人是根本不看用户协议，就点同意了。

这些问题最早由微博大V“法山叔”提出来，然后引发广泛关注。

甚至引起大家对AI换脸技术可能带来的安全隐患进行讨论。其中最大的问题在于用户生物识别信息的采集，和数据的安全性。

如今人脸解锁正逐渐普及，如果被人获得了你的动态肖像权，那背后所带来的危害不堪设想。

首先是刷脸支付，被不法分子找到可乘之机，立刻就会对人生财产安全造成威胁。

对此支付宝给出了回应：支付宝的刷脸支付，采用的是3D人脸识别技术，能有效地避免各种人脸伪造带来的身份冒用情况。目前各类换脸软件不管换的有多逼真，都无法突破刷脸支付。

然后是AI换脸技术在黑色产业的应用。

17年底，国外Reddit论坛的一名叫deepfake的网友，用AI换脸技术将电影《神奇女侠》主演盖尔·加朵在内的众多女明星的脸放上了各类色情视频中。

（伪造）

后来deepfake更是将AI代码公之于众。换脸色情片迅速蔓延各大社交网站、论坛，受到了很多关注。

深受其害的女演员斯嘉丽约翰逊说：“我很庆幸是自己遇到这种事，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假的。如果是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困扰？”

终于，顶不住压力的ZAO发表了致歉声明，并删除“ZAO及关联公司全球范围内完全免费、不可撤销、永久、可转授权和可再许可的权利”等内容。

然而网友并不买账，继续表达质疑。

这种对公众隐私和信息安全的轻视态度，使ZAO的产品形象一路暴跌。

“ZAO”热背后，陌陌围城

9月3日，针对ZAO的上述问题，工业和信息化部网络安全管理局对北京陌陌科技有限公司相关负责人进行了问询约谈，要求其严格按照国家法律法规以及相关主管部门要求，组织开展自查整改，依法依规收集使用用户个人信息，规范协议条款，强化网络数据和用户个人信息安全保护。

ZAO被约谈了。这件事似乎是注定的，并未出乎公众意料。

值得注意的是，相关部门约谈的是陌陌科技有限公司的负责人，这就不得不探寻二者的关系了。

根据天眼查的结果，开发ZAO的长沙深度融合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由海南喵咖网络科技有限公司100%控股，其最终受益人是王力、雷小亮。

而王力和雷小亮均为陌陌高管，其中雷小亮是陌陌联合创始人、游戏业务负责人，王力则是陌陌联合创始人、总裁兼COO。

这说明ZAO就是陌陌旗下的子产品。难怪ZAO官方助手会强调其社交属性，点明其精髓在于加好友玩。

其实这只是陌陌孵化的众多产品之一。据不完全统计，2018年以来，陌陌先后推出七款新产品，包括哈你、DOKI、MEET相册三款摄像录影产品，以及是他、赫兹、CUE、聊聊四款社交产品。

不难看出，陌陌作为社交领域的品牌，正在不断拓展自己的脚步。然而在社交领域，有一座大山是必须面对的，那就是微信。

纵观这几年陌陌和微信的发展。2011年1月21日微信上线，同年8月陌陌上线，可以说二者是前脚挨着后脚。但微信凭借自身出众的产品功能，和腾讯集团庞大的用户基数，一跃成为全国使用人数最多的APP，截止目前已有11亿用户；而陌陌的发展就没那么顺利了，在经过几年缓慢发展后，终于在2016年赶上直播的浪潮，才实现盈利。

自陌陌2016年披露直播业绩以来的14个季度，直播营收在13个季度里占比陌陌总营收过半，大部分时间超过了八成。2016年四季度,直播拉动陌陌营收还曾实现524%的增长。

不过进入2018年后，直播营收增幅低于100%，陌陌营收增幅也结束了三位数增长，这也是陌陌规模性上线新产品、收购探探的时间。到了2019年，陌陌直播的天花板更加明显，2019年一季度、二季度，直播营收同比分别增长14%、18%，陌陌营收的同比增幅分别是35%、32%。另一方面，旗下的探探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反观微信，已经成为庞然大物。何况还有随后崛起的字节跳动。

陌陌的发展空间正在不断被挤压。面对强势对手的层层围堵，陌陌要以一个突围者的身份，从激烈的竞争环境中，找到一条出路。所以它才会规模性地上线产品，ZAO只是其中一个筹码而已。

不过竞争对手并没有给它机会。

9月1日，微信对 ZAO 进行了“封杀”，如今已经不可查看分享内容。微信给出的理由是“存在安全风险”和“被多人投诉”。是有理有据还是“欲加之罪”，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昙花一现？ZAO何去何从

经过这次风波，ZAO的处境不容乐观。但最令人不看好的还是它的盈利模式。

ZAO的盈利模式是什么？就目前而言，没有。产品起步阶段还是以引流为主，先把用户量做起来再说。等流量有了，才考虑变现问题。

可如何变现呢？参考现有的方式：投放广告、付费体验、贩卖技术，似乎都不可行。

有人设想ZAO和广告商合作，推出一个换脸的广告片，让用户参与进来。可受众对广告具有排斥心理，想让受众主动观看广告，本身就有很大的难度，而且玩ZAO的人，普遍抱着猎奇的心理，想要精准投放，ZAO肯定不是好的选择。

付费体验的话，倒是可以让部分素材收费，但仅凭AI换脸技术，没有内容上的创新，难以长期吸引用户，最多挣一笔快钱，若是推出量身定制的视频，成本又太高了；网上有人调侃，有了AI换脸技术，那些没演技的小鲜肉、小鲜花就有救了，让替身完成拍摄，然后把Ta们的脸换上去，这只是戏言罢了，真正的换脸技术并非只被ZAO掌握，如今的IOS商城里，已经有多款AI换脸的APP，这门技术并没有太高议价。

总的来说，ZAO的前景很难被看好，特别是经历了“霸王条款”和安全隐患后，公众对产品形成不良印象，败坏了路人缘。而且微信也不给ZAO虎口夺食的机会，早早地将其‘封杀’。或许陌陌一开始就想好了，不指望通过ZAO盈利，而是想借一波AI换脸的风潮，为自己旗下的社交产品引流。